第4章

我平静地缝着针脚，「我想给谁做就给谁做。」

苏柔不乐意了，「你坏！我要去找安叔叔！他说要带我去县城吃西餐，教我怎么用刀叉。」

她眼珠一转，「爸爸，你还没吃过西餐吧？」

我头也没抬，只是说道，「嗯，没吃过，你去吧。」

她一拳打在棉花上，弄不懂是哪里出了问题。

从前，我总爱吃安川云的醋，他带苏柔去做什么，我都要尽力跟着。

我送季雨菲去医院的时九死一生，我抓着医生的手断断续续地说，「保，保她们平安。」

在后面的许多年里，我也一直觉得她们比我自己更重要。

可最后，偏偏是苏柔给了我最后一刀。

5

苏柔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以后，季雨菲来到我身边。

「崇山，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？」

「你有气冲我来，别牵扯孩子。」

「我们明天一早就走，别搞得大家都不开心。」

不开心么？

我有些恍惚。

前世自她们离开，我的人生便再没有喜乐了。

如今她竟有脸对我说，「别搞得大家都不开心。」

那天与前世一样，季雨菲的母亲拖着病体，千里迢迢赶来见她失散多年的女儿。

可就在见到她身边的我的第一眼时，就厌恶至极。

她发出尖锐的喊叫，「怪物，怪物，滚开！」

我一愣。

我知道自己的样子不算好看，季家大概看不上我，却也没想到会是这般局面。

季家的人叹了口气看向季雨菲，「自你失踪，她的精神便不正常了。」

季雨菲虽然还未恢复记忆，但到底母子连心，露出沉痛的表情。

而让人更没想到的是，她却很喜欢安川云。

她亲切地拉着他，「云峰，你回来了。」

6

后来我才知道，安川云长得像她母亲意外死去的小儿子。

所以季雨菲才执意带他一起走。

而因为当初我们连结婚证都没有领，所以他就顺顺利利娶了季雨菲。

我在那一刻百感交集。

竟有人，这么好命。

可凭什么所有的苦，就都要我一个人吃尽呢？

我的父母同样早亡，只是多留下了一块地。

我哪怕把那块土翻烂了，也长不出值钱的东西。

我只能上山采着菌子，又四处做着苦工，才能勉强维持生活。

捡了季雨菲后，一张口变两张口。

起初她什么也做不了，我又把种菜的地方腾出许多，种些药草，再多卖些钱。

风吹日晒一日日搓磨了我。

很多人都忘了，我年少时，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帅哥。

比安川云帅多了。

只是后来我再见到安川云时，确实有些自惭形秽。

他梳着最时尚的发型，穿着最新款的时装，举止优雅，像一个与季雨菲门当户对的豪门少爷。

他知道我去过学校找苏柔，特意来见我。

他看到我时，很是居高临下。

「若是别人知道小柔有你这样的爸爸，都会耻笑她的。」

「季小姐当初嫁给你不过是情势所逼，她从头到尾都没得选。」

「你该自觉些，滚出不属于你的世界。」

苏柔的态度，也佐证了他的话。